老两口的晚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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巷口的那对老夫妻，已经相伴六十年了。

老头子姓张，年轻时是厂里的钳工，一双粗糙的大手能修好任何机器。如今这双手却连筷子都拿不稳了，时常抖得厉害。老太太姓李，从前是纺织厂的女工，现在眼睛花了，针线活也做不成了。

他们住在一间不到二十平米的小屋里。屋里摆着一张褪了漆的木床，一个掉了把手的衣柜，还有一张磨得发亮的八仙桌——那是他们结婚时唯一的家具。

每天清晨，老太太总是先醒。她轻手轻脚地爬起来，生怕惊醒了老头子。其实老头子早就醒了，只是闭着眼睛装睡。等老太太去了厨房，他才慢慢睁开眼，望着天花板发呆。

"老头子，吃药了。"老太太端着水和药片走过来。老头子嘟囔着："又吃这劳什子。"却还是乖乖把药吞了下去。老太太的手也不稳，水洒了一些在被子上，留下深色的痕迹。

早饭是稀粥和咸菜。老头子牙口不好，吃得慢。老太太就坐在对面看着他，时不时用皱巴巴的手绢擦擦他嘴角的饭粒。阳光从窗户斜射进来，照在老太太花白的头发上，泛着银光。

上午，老头子坐在门口晒太阳。老太太在屋里收拾。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，但她总得找点事做。偶尔她会停下来，从窗户望望老头子的背影。那个曾经挺拔的背影，如今佝偻得像一张拉满的弓。